被迫成为万人迷之后(45)

　　希尔洛靠疼痛知道活着的滋味，他却只能在施加的暴力中，得到一丝的安心。
　　“希尔维？”温饶看着希尔维看着他不说话，比起害怕，他更有些担心他和希尔洛一样。希尔洛这段时间，也是会这样看着他，但是那个时候，他都是选择移开目光的。后来，希尔洛就不再看他了。
　　“温。”希尔维的声音有些哑。
　　温饶等着他要说的话。
　　“今天，有晚安吻吗？”
　　温饶迟疑了一下，希尔维已经想离开了，他的手不断的握紧又松开，眼睫也因为不安和害怕被拒绝而颤抖着，“真的，没有了吗？”
　　他的语气和希尔洛有些相似，让温饶的内心，情不自禁的生出爱怜的感觉。
　　“你过来一些。”
　　希尔维绷得紧紧的脸上，转瞬即逝的露出一个笑来，他走到床边，把脸颊凑到温饶的面前。
　　他的眼皮上没有痣，这大概是他和希尔洛唯一的不同了。
　　温饶轻轻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希尔维得到吻之后，站了起来，他看着跪坐在床上的温饶，竭力的扯了扯嘴唇，“晚安，温。”
　　“晚安。”
　　希尔维带上门出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温饶又想起了希尔洛。明明是他自己承诺，会满足希尔洛对疼痛的需求，但他一次也没有做到，甚至还一直在无视，直到希尔洛被抓走。如果希尔洛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又能做什么呢？
　　拿起枕头蒙住头，温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声。
　　……
　　诺曼和肖恩，是在第二天上午出发的，他们在坐上车的时候，不约而同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窗户，那里拉着窗帘，里面的人像是还在沉睡。
　　沉默的坐上车，坐在车后座的肖恩，反复的拆卸着手上的枪支。坐在他身边的希尔维，看着窗户外慢慢倒退的景物，凝固的视线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在那辆车辆，行驶离开之后，一辆用来装货用的大车，跟在了他们身后。他们看的那个房间，窗户仍然拉的紧紧的。
　　……
　　温饶比他们迟大概半个小时，等他赶到图森特和他们约定的地点的时候，诺曼他们驾驶的那辆银白色的车，正停在那栋看起来还有人居住的别墅外。温饶轻手轻脚的从货车上留下来，在货车后面的车厢里，不断传来铁笼撞到铁车壁发出的声音，温饶溜下车之后，‘嘘’了一声，“小声点。”
　　回应他的，是里面更激烈的撞东西的声音。
　　好吧，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它们搬过来，但是好像忘记喂它们吃东西了。
　　别墅四周都静悄悄的，在铁栅门里，甚至还有一个屹立着白色雕像的喷泉。温饶不打算从正门进去，他舍弃货车，绕到了别墅的后面，然后顺着红砖瓦墙爬了上去。这栋别墅相当豪华，屋顶甚至还有开来采光的窗户。温饶爬上去之后，就贴着那面看起来不怎么牢固的玻璃，往里面看了一眼。
　　诺曼肖恩和希尔维都在那里，在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个中年男人的身旁，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温饶不知道这半个小时他们谈论到哪里了，但是看里面剑拔弩张的氛围，大概是谈的不怎么样。
　　在他们还在谈论的时候，温饶快速的在别墅巡视了一遍，他扫了一遍，本来没有看到的，但在细致的观察了一遍之后，在房间挂起来的像是巨型鸟笼一样的铁盒子里，装着一个人，那个人没有穿衣服，纤细的手脚从笼子的栅栏里伸了出来。但即使这样，那笼子也非常狭小，他需要将自己蜷起来，才勉强呆在里面。
　　温饶还在判断他是不是希尔维，沙发上的诺曼，就因为说了一句话，被十几个男人拔出枪来从四周指着。
　　肖恩和希尔维也站了起来，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剧烈的争执，但从人数的压制上来看，明显是他们被压一头。
　　温饶趴在房顶看着，如果里面真的在这个时候发生枪战，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温饶祈祷能再拖延一段时间的时候，他正趴着的那面窗户，被走火的子弹打碎，温饶连忙缩起头，听着稀稀拉拉的玻璃，砸在里面的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温饶在心里骂了一句，又在屋顶上趴了好一段时间，等没有再听到枪击声才又探出头望过去。
　　下面的人，仍然没有一个注意到屋顶上有人，并且幸运的事，刚才被玻璃阻隔掉的声音，现在温饶已经能够听见了。
　　他听见那个应该是叫图森特的男人，拿下叼在嘴巴里的雪茄，按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悬空放下来的那个关在笼子里的人的手臂上。
　　刚才温饶因为玻璃反光没有看清，现在他发现，那个关在铁笼里的男人，身上有许多的伤口。更要命的是，不只是钝器，还有一些利器，划开了他的皮肤，而男人的雪茄，正按在他被刀划开的伤口上。
　　那双垂落在地毯上，因为铁笼的限制，被像狗一样闭着匍匐在地的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
　　希尔维浑身颤抖的厉害，不像是因为恐惧，倒像是因为愤怒。
　　“当初我还在马戏团看过你们的演出，真是精彩啊——当时我还想，一个人怎么能装进那么一个小小的笼子里去呢，现在我尝试了一下，发现如果把人当做一件衣服一样的折叠起来，就可以放进去。”图森特将雪茄拿了出来，烟头上沾了血，但这仍不能影响他享受雪茄的好心情，“不过他现在实在长的太大了，即使我打断了他几根骨头，让他能变得柔软一些，也不能把他像是以前一样，全部的放进去。”
　　温饶从诺曼那里听说过，希尔维和希尔洛之间，有这么一段悲伤的回忆。并且那个回忆，很有可能是他们的疮疤。图森特的话，是活生生的揭开他们的伤疤，然后去嘲笑流出的血。
　　他现在应该干什么？
　　下面的谈判，明显因为一方的毫无诚意已经随时可能要崩掉了。图森特因为被一群站在面前的人保护着而显得有恃无恐。
　　温饶一开始只看到大厅里的人，但现在，他发现二楼的走廊上，也有许多人，这么数起来，他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这别墅里，有将近一百多个人，并且看起来都配了枪。最快的方法，是直接解决掉图森特，从诺曼他们所处的位置来看，是很难做到的，但是在屋顶上，正对着图森特头顶的温饶可以做到。
　　他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摸出了□□，那还是诺曼给他的，他怕走火一直收在房间的抽屉里，昨晚从下决定之后，就一直在练习。
　　现在——
　　枪口对准了图森特的头顶。
　　只要解决掉图森特，这一切的危机就解决了一大半，但是……温饶的手颤抖的有点厉害，掌心里甚至冒出了冷汗。他只要一想到，图森特等下的脑袋，会像是一个被按爆的血袋那样炸开，他就有点反胃了。
　　手指按在扳手，却一直在犹豫着。
　　干脆直接砸个瓦片下去击昏他？
　　就在温饶脑子还在疯狂挣扎的时候，图森特突然站了起来，温饶跟着抬了抬手，然后因为他手上出了大量的冷汗，枪支直接脱手掉了下去。
　　温饶整个人都懵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落在了地上，别墅里的人，包括诺曼一起抬头望了过来。
　　“抓住他！”图森特已经发现了温饶。
　　温饶开始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犹豫，他是真的不想杀人，但是现在，因为他的犹豫，他可能也要死了。在别墅里的人涌出来抓他的时候，温饶已经从房顶上跳了下去，他贴着围墙一路狂奔，回过头看到那些人追了过来。
　　停在房子正前方的货车成了温饶唯一的希望，他带这些狗来，原本是为了给希尔维驱使，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用不上了。
　　在驾车离开和把狗放出来中，犹豫了三秒，温饶在最后，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跑到货车后，将挂着的铁环抽了出来。
　　刚才还十分狂躁的狗，此刻异常的安静，如果不是身后有人在追，温饶甚至想跳进去，看看那些狗去了哪里。
　　“站住！”身后的人为了威胁他，已经开枪了。
　　温饶放弃了去求助这些狗的打算，舍弃了已经被包围的货车，连滚带爬的往前面跑去。他才刚跑出去几步，就听到一声犬吠，而后那一声像是引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几十只狂犬的叫声蜂拥了出来，温饶回过头，就看到那几十只猎犬，从车厢里扑了出来，那些追他的男人，在此刻全部成了猎物。
　　现在该直接跑掉吗？他已经被发现了，就算回去也做不了什么，但是……
　　希尔洛呢？
　　即使大脑拼命提醒他，回去有多危险，温饶的身体，已经绕过了被狂犬们缠着的人，跑回了别墅里。
　　别墅里只剩下了十几个人，剩下的人，刚才都出去追温饶了，现在温饶折返回来，正好看到，被子弹打中腿部的诺曼，按着腿倒在门口的场景。
　　诺曼已经看到了温饶，他还吃惊于温饶的去而复返。
　　快走。温饶从诺曼的眼神里读到了这两个字。他也想走，但是……温饶苦笑，来都来了，让他坐视不管他也做不到。
　　因为这次是从正门过来的，温饶看到了希尔洛现在的样子，他伤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受，本来成人的骨骼就很大，图森特说的‘打断骨头的折叠’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何况希尔洛身上，还有数不清的伤。
　　温饶冲进来之后，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
　　反应过来的肖恩和希尔维，几乎在他冲进来的同时挡在他身前保护住了现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温饶。
　　图森特大概也被温饶的大胆激怒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既然你们不接受刚才的条件，那么，杀掉他，我就把希尔洛还给你们，这个条件你们答应吗？”
　　温饶手脚麻了一下，但是诺曼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安心了一些，“抱歉，这个也不接受。”
　　图森特正要发怒，但是突然的，他捂着自己的腿蹲了下去。
　　温饶看到他西装裤上，有一个洞口，正在汩汩的往外流血。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刺眼的红。
　　“该死的！”图森特已经彻底摈弃了伪善的面貌。
　　他被一群人保护在中间，绝不可能是诺曼他们开的枪，那么——温饶看到了笼子里的希尔洛，他的手上，握着他刚才从上面掉下来的那把，还没有来得及被处理的枪。图森特发现是希尔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第二枪在他的胸口。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的，他就这么倒了下去。
　　温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一直和图森特对峙的诺曼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到了别墅里目前的十几个人。
　　希尔维解决掉所有人之后，第一时间打开了笼子，希尔洛被关了太久，浑身的皮肤都已经因为血流不畅变成了乌紫色。
　　“希尔洛！”希尔维的声音和温饶的声音重合。
　　从笼子里出来，就整个摊开在地上的希尔洛，声音极小的叫了一声，“温……”
　　温饶蹲下去，握住希尔洛的手。
　　“我好疼……”一直从疼痛中寻找自己渴求的东西的希尔洛，第一次说了疼。
　　温饶一下子没忍住，直接掉了一颗眼泪下来。还好没有人看见。
　　“我带你去找医生。”
　　“好，好的……”希尔洛满是血污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温饶把希尔洛从地上抱了起来，他竭力想要避开希尔洛身上的伤口，但是那些伤口实在是太多了，他无论碰到那里，都能碰到血。
　　“我先带他回车里。”温饶说。
　　诺曼说，“外面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