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小猫崽开面馆(5)

　　苏秦其实不太清楚律师是做什么的，不过听师父说的感觉好厉害的样子，遂向这位新鲜出炉的师弟投以钦佩的目光。
　　苏雨是个老成的性子，他知道旁边的少年虽然看起来没自己大，实际上年纪却是自己的好几倍。他扶着方向盘，道：“我听说，你要给赔偿A市那边赔钱？”
　　苏秦闻言讪讪地低下了头：“嗯。”
　　“赔多少？”
　　“好像是十多万……”
　　“如果你愿意的话，”苏雨目不斜视地开车，“我可以先借给你。”
　　苏秦低头想了想，直到苏雨停了车，师父抱着儿子下了车，才下定决心般捏着拳头说：“谢谢你，不过不用了，如果就我一个人的话无所谓，但我现在有儿子，我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让他过上正常妖的生活，”他笑了笑，“总不能让你照顾我们父子一辈子吧。”
　　苏雨诧异地看了他很久，最后解开安全带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苏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少年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苏秦本来以为师父说的家是他们以前住的山头，没想到却是一栋高档小区。不过想来也是，如果师父还住在尧山的话，自己又怎么会找不到师父呢。
　　将两人送了回来，苏雨便开车回去了。一路上都乐呵呵的师父突然就垮下了脸，狠狠地瞪了苏秦一眼。
　　苏秦心惴惴然关上了门，一回头就看见师父手里拽着一根细长的竹鞭，“啪”一声，在空气中挽了个漂亮的花。
　　霎那间苏秦胳膊就隐隐作痛，他连忙揉了揉胳膊，泪眼汪汪地望向师父。
　　“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徒弟，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也就罢了。我问你，这孩子的妈妈是谁？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对人家始乱……”
　　苏老还没说完，怀中的小猫崽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鼻子一抽一抽的，软乎乎的四肢不停地扒拉着，细细的小小的啜泣声从怀中传来：“喵呜~妈妈~”
　　苏老痛心疾首地指着苏秦：“你看看……”
　　小猫崽终于挣脱了苏老的怀抱，“喵呜”一声落到了苏秦怀里，扒着他的衣袖擤了擤鼻子：“妈妈~~”


第9章 9.第 9 章
　　苏老愣了，手上的鞭子也不自觉落了下来：“他在叫谁？”
　　苏秦搂着怀里的儿子，没想到关键时刻儿子竟然这么紧张他，心里感觉暖暖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道：“应该是在叫我罢。”
　　苏老不明所以：“啥？”
　　苏秦：“他没有妈妈，如果有的话，那应该是我吧。”
　　苏秦抬起头，眼中露出坚强的神情，慢慢地吐出了那几个字：“师父，他是我生的。”
　　“你说什么？” 苏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苏秦一圈，最后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个男孩子。”
　　“师父，我确实是公猫。”苏秦有些羞于启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下山去抓鱼，回来的时候就找不着您了，肚子也不知道怎的一天天变大，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呆在咱们的洞府里，想着就算我死了，您回来了至少能够找到我，却没想到十月后生下了他。”苏秦捏了捏儿子柔软的耳朵，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等到儿子满月后我便出来找您，阴差阳错之下真的找到了您。师父，有人跟我说已经过去了两千年，是真的吗？”
　　“确实已经过去两千三百年了，人间朝代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了。”苏老感叹道，忽然想起来道，“不对呀，那些年我一直呆在岱山，起初我以为你被人抓走了，还到处去寻你，谁知一点线索都没有。你真的没有拿谎话来蒙骗为师？”
　　“师父，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骗您呢？”苏秦委屈道，“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探查我的骨龄便知。”
　　探查骨龄等于让对方握住了自己的命门，一般只让极为信任之人探查，而且这与肉眼所见不同，往往是做不得假的。
　　苏老自然是不会害自家徒弟的，而且这么多年的杳无音讯，他势必要弄个清楚明白，闻言便伸出两指搭在苏秦腕上，眯着眼睛细细探寻。
　　半晌，他松开手指，对上苏秦柔软无害的眼神，心里不禁有点愧疚。
　　徒弟还是乖徒弟，这么多年错怪他了。
　　“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自证清白，苏秦特别想搞清楚缘由，他不过是怀了个孕，怎么就过去两千多年了，想着想着看向怀里开始打呼噜的小猫崽，难道跟儿子有关？
　　苏老也想到了这一点，探究的眼神在小猫崽身上转了一圈，最后道：“此事为师也不太清楚，等我跟一些老友商讨商讨再说。”
　　苏秦也没想一下就弄明白，闻言点点头，乖巧地问：“师父，这些东西放哪？”
　　地上都是苏老在超市买的东西，堆了满满一个客厅，苏雨帮忙把东西送上来就走了，所以还需要他们师徒俩来收拾。
　　苏秦让儿子趴在自己肩膀上，在师父的指导下迅速地把这些物品统统收进了大大小小的柜子。
　　完事后，苏老拆开一袋奶粉给苏秦展示如何冲奶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苏秦学得很认真：“努力修炼。”
　　苏老用勺子逗弄了一下小猫崽，闻言有些噎，问：“……那你儿子呢？”
　　苏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随我一同修炼。”
　　苏老恨铁不成钢地用塑料勺子在瓷砖上敲，偌大的力气差点把勺子折断：“感情我刚才跟你说的你都没听？！”
　　苏秦不解道：“师父您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人人都得遵守法律，妖也一样。还有现在不管是人是妖，都要认真学习。我都记着了呀。”
　　苏老点点头：“你只记着不行，还得动脑子去想。为师说的认真学习不错，但这学习二字不光是修炼，还有为人处事的道理。你说你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妖，修为再精深，法力再高超，不会用电脑你怎么上网，生活还怎么丰富。再则说了，就比如说修炼，现在的卫星不知道有多少，天天在我们头顶转，地球上有哪块土地没被它探测过，这年头想要找个安全的地儿修炼太难了，唯有人堆里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然而问题又来了，想在人群里讨生活，首当其冲的是什么，是房子！买房子需要的是什么？是钱？为师方才听你同师弟讲，你还差了A市驱魔委员会十万块钱？这笔钱你打算怎么还？”
　　“我……”从未赚过钱的苏秦有些为难，他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但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师父，那您说该怎么办呢？”苏秦认真求教。
　　“呃……”刚才还侃侃而谈的苏老顿时哑了口，踌躇良久方才道，“这件事咱们不急，你先适应下当代社会。”
　　喝完了师祖亲手冲的牛奶，小猫崽抱着苏秦的手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趴着不动了。
　　苏秦摸了摸儿子圆乎乎的肚皮，带着他进了客房，用干燥的旧毛巾搭在儿子背上，苏秦打了个呵欠，也跟着睡了。
　　客厅里，苏老瞄了眼没有动静的客房，踮着脚回了卧室，给小徒弟拨了个视频电话。
　　“师父？”苏雨坐在简约明亮的办公室里，诧异地道。


第10章 10.第 10 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秦就起床了，他踮着脚关上了房门，去厨房做早饭。
　　他并不了解现代人早餐都吃什么，只记得师父最喜欢他做的面，往往一顿能吃个三碗，不带停的那种。
　　他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小麦，这些小麦颗颗金黄，饱满圆润，不像是放了许多年的，倒像是刚从麦穗上打下来的。其实这些小麦都是苏秦跟师父一起在山上种的。自从师父知道了他的厨艺天赋后，不耐烦三天两头去那凡间买食材，又馋于口腹之欲，便买了些种子撒在山里。尧山能够被师父选中并且作为修炼之地，灵气自然是十分充裕的，那些谷子撒在山里，下了雨水之后便噌噌噌地往上长，不过月余，便结出金黄的穗子，每当这时，苏秦就跟着师父把漫山遍野的麦子都收了起来，装进储物袋里。
　　苏秦将小麦握在手里，微一用力，小麦壳和麦粒便分离开来，苏秦将壳抖进旁边的垃圾桶内，再次合上手掌，当另一只手拿开的时候，便余一捧面粉在手里，将面粉倒进早已准备好的盆内，如此几番后，加水揉成面团。那水是尧山下的灵泉，最是清凉解渴，还蕴藏着丝丝灵气，苏秦记得师父最喜欢吃灵泉水揉出来的面，用师父的话讲，就是特别有嚼劲！只是灵泉虽好，流出来的泉水却极细小，为了满足日常需要，苏秦在泉眼那儿足足蹲了三年，直将一只储物袋装满这才罢休。
　　将面团揉好，苏秦找来一条毛巾搭在上面，便开始准备辅菜。今天他不打算做比较复杂的面，一是考虑到师父快醒了，二是长时间地把儿子丢在房间里他有些不放心。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三颗鸡蛋，货真价实的鸡蛋。当年师父尝尽山间所有鸟类的蛋后，还是认定凡间那种飞不起来的鸟的蛋最鲜美，于是尧山一度成为养鸡场，漫山遍野都是那种扑腾着翅膀飞不起来的黄色大鸟，在攒足了几百年的鸡蛋之后，师父毅然决然地决定将山上的鸡全部宰了，于是在收获了三个储物袋的鸡蛋之后，苏秦又装了一个储物袋的鸡。
　　苏秦昨天放东西的时候就瞄到头顶上的那个柜子里有只锅，现在便将它拿了下来，苏秦掂了掂锅的重量，嗯，有点轻，还有点小，不过煮面的话这份量却是刚刚好。
　　不过光有锅没有灶台可怎么是好？
　　苏秦撇了撇嘴，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忽然暼到阳台上有几块青石板，他过去拿起一块放在眼前，石板上雕刻着花纹，苏秦转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是什么花来，索性不看了，搬到厨房去了。
　　一块青石板垫底，白亮亮的瓷砖一看就很贵的样子，苏秦把最平最大的那一块放在底下，四周各放一块石板，大功告成。苏秦向洞内吹了一口气，橘红色的火焰砰地一声爆裂开来，苏秦忙将锅架上，熟练地倒油，打鸡蛋。鸡蛋一放进锅内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同时一股蕴含着灵气的芬芳扑面而来，苏秦眼睛亮晶晶的，心情很好地翘起了嘴角。
　　每次做饭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很愉悦的感觉，就像吃糖一样，嘴里甜丝丝的，心里也甜丝丝的。苏秦曾经想，若自己生来不是个妖怪，而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肯定是一位手艺很好的厨子。
　　鸡蛋滋滋冒泡的时候，苏秦一直在抖动锅，待鸡蛋外面那一层蛋白开始凝固，甚至微微有些发黄的时候，就将锅拿了起来，倒进旁边放好的碗里，一颗新鲜热乎的溏心蛋就煎好了，蛋形周正，光用眼睛看就觉得这一定是个完美的圆。苏秦如法炮制，又煎了两个蛋，一起放进同一个盘子里，摆成了个正三角形。
　　这时候就要开始拉面了，苏秦揭开毛巾，面团发的时间刚刚好，雪白雪白的，看着就像是一个小雪团，小小的堆在那，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很。
　　苏秦挖下一大块面团，用擀面杖在面板上搓成长条，便开始拉面。苏秦的手法特别快，你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一簇又细又长的面便成了。用手掌将面条头尾切掉，将锅中加满水，不一会儿水便开了。苏秦洗干净手，一边抖着面条一边下了进去，晶莹剔透的面条在锅中很快就飘了起来，虽然什么佐料都没有加，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苏秦熄了火，用筷子把面条捞出，分三只碗装，碗内早就放了盐和酱油，用少许水兑好了，待面装满后，撒上葱花和鸡蛋，再舀一勺面汤倒在上面，说也奇怪，那葱花本来是苏秦再冰箱里的犄角旮旯里找到的，都有些焉了，谁知倒了汤汁之后反而变得翠绿翠绿的，仿佛刚才恹恹的不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