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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炮灰我罩了![快穿](174)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时间:2018-08-30 11:58 标签:快穿 穿书 重生 系统

  顾蔼一笑,掌心稍使了些力揉着他的发顶,温声哄着他:“那本书——我再给王爷抄一本。今后若是去国子监实在不高兴,便不必去了,顾蔼纵然才疏学浅,书中道理总还能勉强讲讲。若是王爷不弃……”
  顾蔼原本想让陆澄如去相府,话到嘴边,却又生出了隐约迟疑。
  他是个没有将来的人。
  陆澄如离暗流涌动的权力中心实在太远了,倘若不和他产生联系,这一辈子大概都是个太平王爷,平平安安地活,安安生生的死,在记载皇族家谱的史书上,或许会留下个不起眼的名字。
  可谁又说——这样便不好呢?
  顾蔼将目光拢着他。
  伤痕累累的少年眼里仍是沁着水汽的,大概是急着找丢了的书,被树枝划出的几道淡淡血痕落在白皙颈间,胸口仍微微起伏着,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好么?
  一辈子无声无息,被人忽视欺辱惯了,磨平了一身戾气,安安分分地缩在某个谁也碍不着的角落里,总归吃喝不愁,浑浑噩噩终此余生……
  顾蔼将覆落在他头顶的手慢慢收回,轻攥了拳慢慢拢回袖中,视线仍落在那一双黑澈眼眸里。
  《诗》云,澄如秋水。
  ……好么?
  车绕到了主道上,忽然听见对面传来纵马疾驰。
  车夫匆忙闪避,马车狠狠一晃,陆澄如身子跟着趔偏,清秀眉峰忽然蹙紧,白了脸色闷哼一声。
  顾蔼匆忙抬手将人护住,翻转着护在胸前,自己替他狠狠撞在车厢上。车帘掀起来,庶出的大皇子鲜衣怒马疾驰而过,全然无视官禁护卫拦阻,张狂得肆无忌惮。
  怀中的少年似乎疼得狠了,紧闭了眼睛在他怀里,轻轻颤栗着,额间冒出细密冷汗。
  顾蔼蹙了眉峰,收紧手臂,拿袖口替他慢慢拭着额间汗水。
  皇上受前代争储教训,除了太子精心教养,故意放纵皇家子弟学得不着边际,如今看来已成了气候。若是这般下去,这些被刻意养歪了的皇族子弟便是将来变法大成时,用来杀一儆百的第一批靶子。
  “失礼了——王爷,我看看伤。”
  少年王爷疼得悸栗,顾蔼暂且将心思放在一旁,小心解开他外袍,目光被肩上青紫淤血引得狠狠一缩,眼底光芒终于彻底沉下来。
  陆灯靠在他怀间,稍稍缓过一阵痛楚,抬手牵住他的衣袖,声音轻轻缓缓:“我若是不弃呢?”
  顾蔼一怔,才反应过来,他竟还记着自己最后的那句“若是王爷不弃”。
  自己心中同样纷乱,顾蔼哑然一哂,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先不说这个了,王爷伤得严重,得叫太医们仔细看,别的回头再说……”
  大概是由于痛楚的缘故,怀里的少年软绵绵靠着他,连额发都被冷汗浸透了贴在额角,显得异常温顺安静,也让当朝首辅几乎忘了小王爷一身是刺见谁扎谁的架势。
  随口安抚的话说到一半就觉不对,顾蔼话头稍止,犹豫着落下目光。
  惨白着脸色的少年王爷尖尖软软的小刺又颤巍巍探出来,努力挺直身体,板着脸望他。
  两人离得近,说话也不用高声。陆灯轻喘口气,及时合理运用上了自己的人设,抬头一字一顿地清晰说下去:“你变法,恨你的人多,有人要害你,有人要杀你——那一位也等着要杀你。我都知道……”
  要去太医院,就不能一直用着止痛剂。上一支止痛剂的效果已经差不多消失了,陆灯没再补上,刚刚猝不及防牵动伤口,才确实觉出疼得厉害。
  话说的多了,晕的就更严重。陆灯闭上眼睛缓过一阵眩晕,抬头望着他,目色清澄。
  “我若是——不弃呢?”
  顾蔼定定望着他。
  少年的目光干净,分明在万丈红尘里摸爬滚打了一圈,却依然没沾惹上片尘星灰的干净,不容躲避地直直望着他,在等他的答复。
  顾蔼沉默良久,忽然轻笑起来,朝他伸出手。
  陆澄如警惕抬头,往他怀里缩了缩,目色无声疑惑。
  “我的玉佩。”
  顾蔼微笑望着他,一手稳稳揽住他,语气耐心平和:“麻烦王爷还我一下。”
  明明都给了自己了!
  陆灯有些着急,迎上那双眼睛里温柔却不容置疑的目光,抿唇犹豫半晌,才终于小心从袖中掏出来那块玉佩,谨慎地递过去。
  “正月十五,王爷府上可有什么安排吗?若是没有——得了空,就到我府上来吃碗汤圆罢。”
  顾蔼闲话般温声说着,袖口一落,他那时摔了的流苏竟明晃晃的亮在掌心。
  常年握笔的指尖稳定灵活,转眼已将流苏重新坠上去。顾蔼试着抻了抻,满意颔首,交还给瞪大了眼睛的小王爷:“拿好,这回可别再丢了。”
  马车辘辘向前走着,风呼啸着卷起车帘。
  陆灯抬头望他,顾蔼展眉,笑意沁过眼底,慢慢握紧了他的手,抬头往帘外的巍峨宫墙望去。
  最后一封世家弹劾丞相的奏折,被暗卫送进了御书房。


第140章 这个权臣我罩了
  受着伤还到处乱跑的小王爷到了太医院, 被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们点着脑袋教训了半个时辰。
  伤处抻得比原来更严重,又在外头着了冷风, 太医们一边数落一边忙着配药,煎出来的药乌漆墨黑苦涩冲鼻, 看着便叫人先自生出三分惧意。
  顾蔼被药味冲得险些背过气,却愕然地看着陆澄如风平浪静地端了药碗,一口接一口慢慢喝净了。
  老太医熬了这么多年药, 头一次被人肯定了熬出来的滋味, 高兴得白胡子都要翘起来。不以为然地瞥了不识好货的当朝首辅一眼, 端着碗满怀欣慰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甘草糖,塞在了小王爷的怀里。
  这些老太医都是杏林圣手, 请回来在太医院坐镇养老的。顾蔼曾经领教过甘草糖的味道, 趁着老太医颤巍巍去收拾东西,眼疾手快将小王爷手里的糖摸了,将袖口落出两颗牛乳糖换在他掌心。
  陆灯眨眨眼睛,下意识抬头。
  “吃这个。”
  顾蔼握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嘱咐一句, 回头瞄着老太医没注意, 朝他慎重地摇了摇头:“那甘草糖——切不可吃,最好一口都不要碰……”
  也不知那甘草糖是什么味道,竟然能叫向来沉稳端肃的相爷忽然就露出颇有余悸的神色。
  ……冷不防一望, 倒依稀显出几分从前的熟悉影子。
  陆灯怔怔望着他, 唇角忍不住轻翘起来, 攥了攥掌心圆滚滚的牛乳糖, 笑意自眼底轻快绽开。
  他时常板着脸,神色也少有缓和的时候。这次忽然笑了,倒像是春风拂冰一般,蓦地撞进人眼里,猝不及防地掀起了一池春波。
  这一回轮到顾蔼怔了神。
  陆澄如低头乖乖吃糖,安静得近乎温顺。腮帮因为含着糖块微鼓起来,在顾蔼的注视下轻动着,一缕鬓发在园中时被刮得乱了,顺着耳畔垂下来。
  顾蔼忍不住探手,替他轻轻理在耳后。
  小王爷年纪尚轻,耳朵尖上生着细小干净的短短绒毛,被他指尖无意轻碰,就迅速晕染开一片绯红。
  顾蔼心里一软,朝他笑了:“王爷——”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少年皇叔的目光提醒,顾蔼从善如流,及时改口:“澄如。”
  陆澄如吃着糖,眉眼满意地重新弯起来。又把另一块糖小心地塞进了荷包里,玉佩也拿包伤剩下的棉布细细裹了,一块儿仔仔细细藏着放好。
  顾蔼原本是想问问他的学问,至少先知道他读了哪些书、正学什么,才好应才施教。见他认真得几乎郑重的神色,心里却又蓦地一软,将要说的话咽回去,缓和着力道握住他的手腕。
  “不必这样藏着,喜欢就戴在身上,碰碎了我便再给你一块。”
  陆澄如在这种事上不听他的,含着糖摇了摇头:“碰坏了又要心疼。”
  顾蔼哑然,本想再宽慰他几句,想起那些纨绔扔着他的书戏弄他时的样子,却又将话慢慢咽回去,只抬手替他细细理着衣领。
  小王爷的脸上仍是浑不在意般的平静,叫顾蔼几乎想起他方才喝药时的样子。
  ——大概是苦得习惯了,于是便也不觉得有多难熬。总归也不剩什么反抗的余地,自己都觉得寻常了,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顾蔼忽然庆幸起自己昨夜心血来潮,叫人去买的那几颗糖。
  药都已这么苦了,怎么能不吃糖呢?
  榻上坐着的少年专心致志地含着那块糖,唇角翘着轻而缓的弧度,把荷包又坠在了腰间。
  顾蔼在他面前半蹲下去,微抬了头望着他,语气温存:“澄如,想跟着我念书吗?”
  陆灯倏地抬头,光芒从眼底安安静静地亮起来。
  “你知道我的处境,我未必能教得了你多久。总归有一日算一日,我所会的,你想学什么都无妨”
  顾蔼一笑,继续耐心道:“若是愿意的话,明日起便暂住到相府去,国子监那种地方,便不必去了。”
  能住到相府去!
  陆灯心跳轻快,唇角忍不住抿了抿,欲言又止地抬头,被时刻关注着他的顾蔼恰好看在眼里:“怎么?可是有什么难处——”
  话音还未落,他的手腕已被勒令静养不准乱动的小王爷一把扯住:“今日不行吗?”
  顾蔼微愕,随即哑然,失笑点头:“行,那我遣人去王爷府上说……”
  逸王府的那些下人才被自己吓破了胆,只怕还不敢不尽心,今日就把人带回去,王府说不定就要以为王爷丢了。
  顾蔼盘算着找人过去交代一句,又想着如何才能尽量护住陆澄如,不至于在自己被皇上清算时将他一并牵连进去。正准备再多嘱咐些,刚才还老老实实坐在榻上的小王爷却已分明坐不住,兴冲冲跑下去找着老太医想要回家了。
  乖乖喝药的小王爷收敛了在外头的脾气,几句话就把老太医哄得眉开眼笑,嘱咐了叫他多加小心便欣然放行。
  顾蔼尚不及反应,已经被陆澄如兴冲冲拉着出了太医院,熟门熟路地往马车车厢里钻进去。
  “小心。”
  太医为了护着陆澄如的肩膀,特意给他上了夹板。眼看小王爷钻得晃晃悠悠,顾蔼及时抬手扶持,自己也跟上去,同他一起坐稳,迎着殷殷目光笑道:“不去逸王府了,回相府罢。”
  净鞭脆响,马车缓缓起步,惊飞了一树冬雀。
  天要落雪了。
  *
  陆澄如就这样在相府里住了下来。
  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王爷,又不是皇上的晚辈,即便与当朝首辅凑在了一块儿,也没没能引起多少人的在意。反倒是顾蔼被不少政敌冷嘲热讽,只说他大概是被世家弹劾吓破了胆,才会将一个尚未及冠又不懂事的空头王爷拉来当挡箭牌。
  顾蔼原本也只求世人误解,对各方猜疑从不否认,除了日日依旧上朝下朝忙碌公务,便一心教导陆澄如学问,日子过得比谁都踏实满足。
  纷纷扰扰的传言热闹了几日,便也销声匿迹安静下来。
  外头天寒地冻,陆灯自榻上醒来时,被窝里兀是温热的。
  小王爷是贵客,被安置在相府顶好的上房里。地龙盘得暖烘烘的,顾蔼每日临上朝前还会来看看他,替他掖掖被子,换个热乎的汤婆子悄悄塞进怀里。
  相府里的人都知道,小王爷是相爷带回来的学生,养的精心娇惯,衣食用度更是无不亲自过问。以至于属官一度忧心忡忡,整日里怀疑莫不是丞相真有过少年时不足为外人道的无知风流。
  屋子里暖和舒服得叫人惫懒,陆灯在柔软的雪貂皮上躺了一阵,才终于打起精神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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