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青春如诗(104)
没办法，齐妈妈只好又耐心地削了果皮, 切成小块，分装在两个小盘子里。
这要是换了从前, 她拿手术刀的手怎么可能做这些, 早就一嗓子喊出来让孩子们自己做了, 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孩子们越大，她就越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都在忙工作，为他们做的太少，如果连这种事情都不亲力亲为, 以后怕是他们更不需要自己了。
弄着、弄着，齐妈妈就觉得有点伤感。
不过这份伤感也没有持续太久，她端着碟子先进了小儿子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噪音。
“枪口、托腮板有吗？“
“有脚步，有脚步，有人在这附近。“
“走走走，干他。“
“nice。“
齐妈妈就觉得自己脑门的青筋微微凸起，刚刚那点小情绪直接就蒸发了，就这种游戏少年还想吃水果？齐妈妈都怕自己进去直接将果盘扣他脑袋上。
齐妈妈深吸一口气，将两个碟子里的水果放在了同一个里，准备都给女儿送过去，转身来到女儿门前，里面也是对话声。
“你说江楚怎么回事？“齐橙正在跟裴青绯视频呢。
裴青绯那边是下午，她抱着电脑坐在暖洋洋的午后阳光之中，手边还有一杯升腾着热气的绿茶，是裴爸爸带来的茶叶，回味悠长，口齿含香。
她是真的享受这样的时光，说话都慢悠悠的，“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哇，我跟你说，他手机里偷拍了一个女孩子的背影，我问他他死活都不告诉我，天知道他当年追求过你这种事情，他都从来没有瞒着我这个好兄弟，这回怎么忽然不坦荡起来了。“齐橙一边说，一边思索着。
齐橙的用词真是让裴青绯哭笑不得，明明是个漂亮姑娘，却和男孩子称兄道弟。
不过江楚的行为举止确实有些奇怪，裴青绯也不禁猜测道，“说起来，确实不像是江楚的作风，大概有某些原因吧。“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齐橙从思考中抽离出来，忽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你别说，我现在回想一下的话，那个背影还真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齐妈妈并不像听墙角，齐橙开着公放，声音也不小，走到门前自然听得清楚。
齐妈妈老怀安慰。
看，还是女儿靠谱，假期里最放松的时候也只是和好朋友聊聊天，不像齐鸿那小子，就知道玩。
眼前这一幕真是齐家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可就在齐妈妈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她这才忽然意识到，哪里还是什么好朋友啊，视频那边裴青绯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齐橙这是在和恋人通话，而恋人刚好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女儿，她看着长大的、疼爱了很多年的丫头。
齐妈妈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瞬间没了心情。
齐爸爸将该切的菜都码放好，洗了手走出厨房。
抬头就见妻子一个人坐在客厅，发着呆，面前放着一碟子水果，大概是削了皮后放置的时间太长了，苹果有些氧化，看上去不是原来干净的颜色。
“这是怎么了？“齐敛走过去，揽着妻子的肩膀。
齐妈妈勉强笑笑，“没什么。“
齐爸爸直接上手端了妻子面前的水果碟子，“这是慰劳辛苦劳动的我吗？“
随后也不管表皮有些风干，直接一口一口吃得开心。
齐妈妈终于是被丈夫给哄笑了，张口向对方示意道，“我也辛苦削了半天，也该慰劳慰劳我自己。“
这才对嘛，齐爸爸笑着送了一块到妻子的口中。
齐橙的肚子有点饿，咕咕叫。
“乖乖去吃饭吧。“裴青绯跟齐橙招手，切断了视频信号。
齐橙推门出来，“妈，什么时候吃饭啊。“
客厅里空空如也。
“爸，妈？“齐橙又叫了两声，齐爸爸和齐妈妈没应，她倒是把齐鸿给叫出来了。
不愧是亲姐弟，出来后说得话都一样。
“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饿了。“
齐橙对着齐鸿摊摊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飞奔进了厨房。
原本有些杂乱的厨房如今收拾的干干净净，刀具碗筷摆放整整齐齐，一点热呼气都没有，灶台之类都是冷的。
齐橙连忙给自家母亲大人打电话，电话接通，齐橙心存侥幸小心试探道，“妈，咱家今晚是要出去吃饭吗？“
齐妈妈周遭有些嘈杂，但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挺愉快的，“我和你爸出去吃了，你和你弟弟，你们两个看着办吧，自己做还是叫外卖都行，吃完记得把桌子收拾干净啊。“
“老婆，你当心。“齐爸爸殷勤嘱咐的声音也从话筒传来。
齐橙郁闷得牙痒痒。
这两个人嘿！棒打鸳鸯让女儿和恋人分隔两地，结果他们呢，大过年的不在家做饭，出去二人世界，还这样公然虐狗，天理何在！
可齐橙敢说什么吗？
她敢怒不敢言，只能好声好气道，“祝您二老玩得愉快。“
齐橙和母亲的对话，齐鸿听得一清二楚，天塌下来，年长的那个顶着，谁让齐橙是他姐姐呢。
“姐，晚上吃什么啊，我饿了。“齐鸿不要脸，改了个称呼，又问起了相同的话题。
齐橙觉得自己有点牙疼，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她用来折磨齐妈妈的问题，如今来到自己头上了。
齐橙一个白眼翻上天，“吃什么？哼哼，吃狗粮！“
最后两个人还是靠外卖解决了温饱问题，是齐橙拿着齐鸿的手机，花着齐鸿的钱买的。
理由非常充分，出国一年多，国内那些外卖app她早就因为用不上而卸载了，重装多麻烦，反正齐鸿有现成的。
齐橙原本以为自家爸妈可能只是突发奇想，偶尔一晚上演离家的浪漫，结果……
三天，齐橙带着弟弟整整吃了三天的外卖！
眼看着明天就是年三十，齐家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齐家夫妻俩年前也都在工作岗位忙碌，白天上班，晚上约会，不到夜里九点、十点，齐橙和齐鸿连父母的面都见不着。
齐鸿吃外卖吃得够够的，他在学校就习惯点这些，原本还想着好不容易放寒假能够在家吃点好的，现在倒好，还是外卖。
齐鸿吃不下，恶狠狠看着齐橙道，“要我说，问题还在你身上。“
齐橙埋头吃面呢，一听这话连忙抬起头来，“关我什么事啊。“
“你回来之前，他俩好好的。“齐鸿抱怨道。
齐橙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齐鸿不解。
齐橙嘴角弯弯，“你说是不是受我这恋爱中少女的影响，让爸妈也找到了当年你侬我侬的感觉。“
齐鸿做呕吐状，“还少女，你都奔三了好吗？“
“滚。“
齐家姐弟从小到大的日常，餐桌全武行。
一场打闹下来，齐家阵亡一个盘子。
姐弟俩手忙脚乱正收拾呢，刚巧齐家夫妇回来了。
齐橙和齐鸿都是一哆嗦。
完了完了，火星撞地球，会喘气的生物都要被牵连。
“是他干的。“
“是她干的。“
姐弟俩互卖对方保平安。
可原本该大发雷霆的齐妈妈换下了精致的高跟鞋，挽着丈夫的手臂进了客厅，只嘱咐两个孩子，将碎片扫起来，别扎了手就完了。
齐橙指指齐妈妈的背影，“这能是咱妈？“
齐鸿也是一脸不解，“可这真就是咱妈。“
年三十，齐妈妈终于安生在家给孩子们做了一顿饭。
吃了晚饭，齐鸿拉着齐爸爸出去放炮了，从小他就喜欢这些，如今都是大小伙子了，依然热衷这些。
如今陵江市严格控制烟花爆竹燃放，所以爷俩只能徒步去指定的燃放地点。
他们出门去了，齐橙就老老实实留在家里陪齐妈妈收拾碗筷。
齐妈妈哼着歌，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日里干活牢骚满腹，看谁都不顺眼的齐妈妈忽然就转变了态度，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妈？“
“嗯？怎么了。”
“你和我爸最近？”
齐妈妈一听女儿说起自己和丈夫，似乎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齐妈妈擦了擦刚刚洗过碗的手，忽然转身对齐橙道，“齐橙阿，妈妈也是最近才明白一个道理。”
“？”齐橙虽然没说什么，但她脸上画满了问号。
“人这一生，最难将就的事情就是感情和婚姻。”
齐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果她真的认定了青绯，那么其他人在她心中都是退而求其次，她很难幸福，所以……
认准了，就认准了吧。
齐妈妈上手爱怜地理了理女儿的头发。
她以为齐橙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可……
齐橙一把抱住母亲的大腿，干嚎道，“妈，我爸虽然有时候不着调，办起案子不着家，但是看在他上缴工资卡和小金库毫不犹豫的份上，可不能离婚啊，你们最近频繁约会是不是要背着我和齐鸿商量离婚的事啊，我和齐鸿不想做单亲小孩。”
齐妈妈温柔了这几天，终于是一个没忍住，一脚把齐橙给踹开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差一刻钟午夜零点, 裴青绯陪着父母走了一整天, 回来正准备倒头就睡, 就接到了齐橙发来委屈巴巴的消息。
女朋友不开心, 裴青绯觉得自己有义务提供一个安慰的吻，她裹在杯子里, 发了语音通话过去。
齐橙那边是早晨五点多，她睡不着, 想着给裴青绯发个消息, 她天亮就能看到, 结果对方回过来，又让她有些懊恼, 算算时间, 自己打扰了裴青绯休息。
“怎么了。“裴青绯的声音轻飘飘的。
“我妈踹我。“齐橙哭唧唧和裴青绯告状。
听了前因后果，绕是裴青绯这样淡然的人，也止不住笑个不停,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笑着、笑着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太可爱了, 实在是太可爱了。
“难怪, 哈哈哈, 难怪齐妈妈要踹你，人家夫妻俩感情好得很，偏你抱着她说，让她不要离婚。哈哈哈“
齐橙不服气，“可你听听她那话说的, 什么最近明白一个道理，人这一生最难将就的是感情和婚姻，这放在小说、电视剧里，下一句可不就是，我将就了半辈子，不想再将就了嘛。“
裴青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但唇边依旧挂着笑意，“齐橙，我觉得，齐妈妈不是在说自己，她是在说我们。“
“我们？“齐橙道。
裴青绯长出一口气，“是啊，你再好好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