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49)

　　顾云璟推开房门时，萧慕雪正辗转反侧想事情呢。公主刚把头转向床外头时，映入眼帘的画面便是：驸马爷端着汤，慢慢移步的画面。总感觉汤端在驸马手中，晃晃荡荡的，仿佛下一刻便会从碗中飞溅出来，又仿佛下一刻便会从驸马手中脱离，随时有摔下去的风险。
　　驸马每走一步，似乎都是颤颤巍巍、如履薄冰的。
　　顾云璟终于走到公主床边了，她柔声道：“公主殿下，这是你爱喝的人参炖鸡汤，我刚熬好的，快尝尝。”
　　“我爱喝的人参炖鸡汤？”萧慕雪看着顾云璟的脸庞，凝神问道。
　　顾云璟听出了公主异样的语气，说道：“难道不是么？皇后娘娘亲口说的啊。”
　　萧慕雪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驸马会端一碗鸡汤来。她在心中默默叹息着，这爱喝鸡汤的人该是已离世的六公主才对。
　　萧慕雪自己是不爱喝鸡汤的，因为太腻，她最爱喝的是冰糖雪梨汤。她很想把不爱喝鸡汤的事情告诉顾云璟，然而当看到驸马那一脸期待的眼神时，六公主突然说不出口了。怎么着，也不能辜负驸马的心意。
　　“殿下该不会是嫌弃我汤熬得难喝吧？”顾云璟呆呆地问着，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其它的了。
　　“不是，”萧慕雪垂眸道，“你端来吧，我尝尝。”
　　顾云璟欢快道：“好。”
　　“驸马，你扶我坐起来吧。躺着如何能喝汤呢？”
　　“殿下，你胸口的剑伤还没有痊愈，不宜进行剧烈的动作。你躺着就好，我来喂你喝吧。”顾云璟很自然地说道，完全没觉得这亲密动作有何不妥之处？
　　萧慕雪有些吃惊，她完全猜透不出顾云璟的内心。驸马爷对自己的关心，到底是出于何种心里呢？她在心底是盼望着能和驸马亲密接触的，见顾云璟这么一说，她欣然同意。
　　顾云璟的右手被烫伤，因此她只能左手端汤，右手拿勺子。这个动作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放到顾云璟身上，总觉得看着很是变扭。原因无他，因为驸马爷是个左撇子。
　　“驸马，为何不换只手端汤呢？”萧慕雪提醒道。
　　顾云璟尴尬笑了笑，想了个说辞：“我最近在练习右手动作，听说多用右手，人会变得更聪明些。”
　　萧慕雪道：“驸马还需要变得更聪明么？”
　　顾云璟随口一说：“当然需要，这样就能想清楚很多事，让自己不那么纠结。”
　　顾云璟是个豁达的人，萧慕雪不知道世上还有何事可以让智慧无双的驸马爷纠结。萧慕雪薄唇轻启，饶有兴致问道：“驸马为什么事纠结呢？”
　　这一问可把顾云璟问住了，她自然是为自己和公主之间的感.情.事而纠结。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当着公主的面，如实说出的。
　　顾云璟微微避开萧慕雪的眼光，淡淡道：“也没什么，估计我是庸人自扰吧。”
　　公主是个明白人，驸马的这套说辞她当然听得出来，对方是有意要避开这个话题，自己再问下去，反而会让场面变得无趣。
　　顾云璟轻抿了一小口汤，说道：“殿下，我尝了一小口，不烫。嗯，味道还真不错。”说完，舀了一小口递到萧慕雪嘴边。
　　萧慕雪定定看着顾云璟，缓缓喝着。尽管她觉得汤很难喝，可还是装作一副很欢快的样子，“兴致勃勃”地喝了下去。
　　顾云璟并不知道，六公主在喝汤的过程中，是全程憋着鼻子的。为了能早点让鼻子得到解脱，萧慕雪的喝汤速度明显加快了。没用多久，碗便见底。
　　看公主殿下乖乖配合的样子，顾云璟欣喜万分。因为这证明，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了公主的肯定。
　　“殿下，这人参鸡汤很好喝吧。”
　　萧慕雪皱了皱眉，淡淡道：“嗯。”
　　“你爱喝便好，以后我每天给你熬。”
　　萧慕雪一脸黑线：“…………”
　　她只得委婉道：“换着喝吧，每天喝一样，再好喝也总会腻的。下次不妨换冰糖雪梨汤。”
　　顾云璟点点头：“殿下说得有理，明日我便熬冰糖雪梨汤。”
　　喝完汤后，萧慕雪这才把话拉到严肃话题上。
　　“驸马，陶策在天牢中还好么？”
　　顾云璟脸色微变，不好意思道：“公主殿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着照顾你，无暇顾及其它。”
　　驸马的内心小小愧疚了下，毕竟她和陶策自□□好。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真像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朋友的人。
　　萧慕雪道：“这样啊。如今我已经苏醒，明日你去天牢看看陶策吧。说到底，他也是因为我们而入狱的。”
　　“驸马，还有几天，一个月的期限便到了。这段时间，你要抓紧时间想出营救陶策之法。不要因为其他事，而耽误了正事。若是没时间熬汤可以不熬，救陶策才是首要之事。”
　　顾云璟惭愧低着头，虚心接受萧慕雪的批评。她缓缓道：“上回我们去忘忧谷弄清了“春心动”之事，也知道吕仲背后有个皇甫云。有这个线索，我们离找出真相便不远了。”
　　“驸马可是想出了办法么？”萧慕雪眼睛一亮。
　　“这几日我会派采月盯着吕仲，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和皇甫云有接触，我自然有办法引出幕后之人。”
　　“什么办法？”萧慕雪问道。
　　“放长线钓大鱼。”顾云璟缓缓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光皇甫云会弄“春心动”，我师父也会制作此药。我也要让吕仲尝尝在大庭广众下，中了“春心动”的滋味。”
　　“殿下，吕仲做的丧尽天良之事不止这一件。”顾云璟眉宇间划动着冰霜般的冷意，“这次我们遇刺之事，也是他指使的。他借着我和宇文彦的矛盾，故意演了这么一出。”
　　“一石二鸟？”萧慕雪知道吕仲心术不正，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丧尽天良到这种程度。
　　“没错，这就是他的目的。只可惜吕仲纵然机关算尽，也没有除掉我。他既然没能除掉我，那么这次我一定要除掉他！”
　　

☆、深沉《修改》

　　温文尔雅的驸马，还是第一次用如此凌厉的语气说话, 由此可见她对吕仲的恨意有多深。
　　前一回, 吕仲陷害陶策时, 顾云璟虽也恼怒怨恨, 但恨意绝对没有这一次强烈, 因为这次涉及到了公主殿下的性命安全。
　　念及吕仲的身份，萧慕雪有些顾虑道：“吕仲是吕霖的独子, 他一旦落网，吕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势必要倾全力护子。父皇对吕霖尊敬有加, 只怕到时会顾及情分，而对吕仲网开一面。”
　　“不, 吕仲一定得死！”顾云璟语气和目光变得坚不可摇，“此等丧心病狂之人，多留一天就是个大祸患, 日后一定会继续谋害我们。此为其一。
　　“其二：吕仲这宵小之人极易受人利用，无论他日后倒向昭王或端王, 对安王来说, 这都是夺嫡路上的绊脚石。”
　　“吕霖虽然一直保持中立，可一旦儿子被人利用、受人威胁, 难保他不会受制于人。吕霖是文臣之首，威望极高，昭王或端王得到他，无异于如虎添翼。”
　　驸马斩钉截铁：“所以, 无论于私于公，吕仲都必须得死！”
　　萧慕雪若有所思，缓缓道出了担忧之处：“吕霖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可如果他知道吕仲是死于我们之手，也一定会把矛头射向我们身上。三皇兄和我们走得很近，宁国公也会与他为敌。”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因为这事，他彻底倒向了端王或端王，这对三皇兄来说，也是不利的啊。”
　　“殿下果然心思缜密。”顾云璟笑道，清澄的眼睛逐渐变得深邃和复杂，“我们可以借昭王之手来除去吕仲，昭王的背后有骠骑大将军秦摄撑腰。到时，秦摄和吕霖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萧慕雪看着这个将权谋之术玩转得淋漓尽致的羸弱少年，她知道有驸马相助，萧湛必能御极天下。
　　“驸马，你为湛哥哥之事费心了。”
　　顾云璟轻轻一笑：“殿下能记着我的好，就行。”
　　“会的。”萧慕雪道，“不光我会，萧国的黎民百姓都会。如今的萧国看上去花团锦簇，实则激流暗涌。外有敌邦扰乱边境，内有朝臣相互争斗。”
　　“父皇好大喜功、生活奢.靡，上行下效，整个朝堂间盛行这种靡.靡之风。不仅朝堂间，就连军队也是。否则，萧国数十万男儿何以让西凉蛮夷打得节节败退？”
　　萧慕雪的目光逐渐由清冷转变成悠远，她语重心长道：“萧国太需要一位明君治世，外平边境之乱，内安朝堂社稷。恩泽天下，造福苍生。”
　　“殿下，所言甚是。”顾云璟赞叹道，“只有安王继位，才能还百姓一个玉宇澄清的天下。”
　　“驸马，我想问你，你欲如何借昭王萧淙之手惩治吕仲？”
　　顾云璟徐徐道：“我师父已经研制出春.心.动，这药是特意为吕仲准备的。”
　　“诚如殿下所说，吕仲有个权势滔天的父亲。就算他对女子有侵犯的行为，想必吕霖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其掩盖掉。”顾云璟一字一顿说道，“所以，我们得在被他侵害的对象身上下功夫。”
　　萧慕雪似有不懂，她问道：“驸马，能再说的明白点么？”
　　“我们挑选的对象得是昭王妃。”顾云璟浅笑着，露出喜人的两个酒窝，“殿下现在明白了么？”
　　萧慕雪正色道：“吕仲服药后，刻意安排他去侵犯昭王妃，这样就能激怒昭王和丽贵妃。”
　　“诚然。”顾云璟道，“陶策那日只是对宫女说了些不.雅之词，尚且被打入死牢。吕仲若是冒犯昭王妃，这后果不用想也知道何等严重。”
　　昭王妃钱氏素来骄横，仗着昭王和丽贵妃的风头，对其他几位王妃颐指气使、羞辱嘲笑。上次当着萧冠的面，公然陷害安王妃。若非驸马机智，萧湛夫妇恐怕早就获罪了。
　　如今她光荣成为驸马爷的棋子，萧慕雪并不觉得她可怜，恶人总有报应。
　　萧慕雪又问：“就算吕仲死了，父皇又能如何赦免陶策？”
　　“殿下，陶策之案为什么会闹的如此严重？更多的原因，在于吕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一心要陶策做替罪羔羊，恨不得把所有败坏伦理道德的说辞，搬到皇上面前说道。”
　　“如果他的宝贝儿子冒犯了昭王妃，他还有何颜面在陛下面前说道？”顾云璟微微道，“届时我们再打亲情牌，一起为陶策说情。你还记得么？陛下曾经欠我一份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