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董慕染凑近了方怡然，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余光扫了卷子一眼。
　　“然然，你想考什么大学？”
　　想考什么大学……
　　几乎在董慕染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方怡然就想起了之前方母跟自己说的出国事情，心登时就咯噔了下来。
　　眼神飘忽了一瞬，方怡然没有回应董慕染，反而是问她：“你呢，你想考什么大学？”
　　“B大。”
　　B大啊……
　　方怡然若有所思。
　　B大是华国首屈一指的大学，以董慕染的成绩上B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对自己来说，难度系数简直就是魔鬼级别的。
　　“怎么了吗？”
　　“没。”方怡然摇摇头，心情一下就变得极为复杂。
　　“那你呢？想过考什么大学吗？”
　　方怡然再次摇头。
　　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而且也用不着她去想，方父方母就会帮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那你想过学什么嘛？”
　　“金融或者管理专业吧？”方怡然也不太确定，毕竟按照方父的意思，以后方家的公司都会交给自己接手。
　　董慕染了然，心思登时就活络了起来。
　　“那要跟我一起考B市的大学吗？我记得B市有几所二本大学口碑都是很不错的。”
　　虽然不能同在一所大学，但是在同一个城市她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方怡然现在的成绩还能再提升提升，报B市的二本大学应该问题不大的。
　　方怡然没说话，心里头却已经微微动摇了，她知道异地恋很辛苦，所以能跟董慕染能在一个城市就在一个城市。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她得过了方母那一关……
　　想到这，方怡然就觉得头大了。
　　……
　　当晚回家时，方怡然便极其罕见地在家里看到了方母的身影，她定定地打量了方母许久，直到方母有所察觉地转头朝她看去，她才收回了目光。
　　“回来了也不知道喊人？”
　　方怡然没搭理方母这带刺儿的话，反而是怼了回去。
　　“是什么风把您吹回来了？怎么？最近不忙了吗？”
　　这话可以说是打在了方母的七寸上，方母自知有愧，轻飘飘地扫了方怡然后便没再说话。
　　方怡然也不在意，只是她看到方母不免想起了白天董慕染跟她说起大学生活时的憧憬，灵光一闪，噔噔地就爬上了楼，把之前的期中考试成绩单翻了出来，紧接着跑下楼，把成绩单拍在方母的面前。
　　方母愣了一下，缓过神后嗔了方怡然一眼。
　　“然然你是女生，可不能总是那么风风火火的。”方母话说着，也拿起了方怡然面前的成绩单。
　　方怡然的期中考试考了435，比上次月考进步了一大截，这让方母欣慰不已，但这个成绩还没有达到方母心中的标准，所以她没有表现得多高兴，以为方怡然拿成绩单过来是想要奖励的，便道：“考得不错，等晚些时候妈妈给你账户打钱，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
　　“……”
　　方怡然几乎被方母这壕气冲天的话给惊到了，但是现在问题不是这个啊！
　　“妈妈，我想跟你要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方母把成绩单放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方怡然。
　　“我现在的成绩也上去了，出国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不用考虑了？”
　　“不行。”方母算是明白了方怡然的意思，神情一凛，几乎是毫不留情地打击她。“你这成绩是上去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成绩能去国内什么好学校？然然，不是妈妈想打击你，而是现在摆在你面前最好的那一条路就是出国，知道了吗？”
　　“现在离高考还有半年，我的成绩还能再上去的！而且国内我上不了什么好大学，难道我出国就能上好大学了吗？”
　　“然然！”方怡然的质问令方母不悦，大喝了一声，而后意识到自己不能失了形象，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出国的事情我和你爸爸已经打点好了，你也不用担心去不了好学校，我和你爸爸总归不会害了你。”
　　顿了顿，见方怡然还想说什么，她出声打断：“好了，这事儿不用再说，你出国的事情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
　　方怡然抿唇，还企图再挣扎一番：“如果我说我这次期末能考上年级前一百呢？”
　　她的豪言壮志令方母头一次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决心，方母微微眯了眯眼。
　　“等你考到再跟我商量这件事情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方怡然拽着成绩单噔噔上楼去了。
　　而方母则是看着方怡然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这傻孩子，只希望她到时候别三分钟热度吧。
　　而且……
　　凛然人才济济，以她现在这个成绩，再怎么学也很难考上年级前一百吧？
　　如是一想，方母再次摇头。
　　……
　　“慕染，最近然姐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拼命？”
　　吃过午饭，康素妮瞥见方怡然还在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董慕染，悄声问道。
　　董慕染瞥了对此一无所知的方怡然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我也不知道。”
　　“真是奇了怪了。”康素妮嘟囔，在她看来现在方怡然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怎么最近还那么拼命地去学？难道是觉得自己的成绩还不够好？
　　刚想到这，康素妮就听见一旁的董慕染如是问她：“素妮，最近怡然上课也这么用功吗？”
　　“嗯嗯，你是不知道，几乎是从周一开始，然姐每天来得都挺早的，而且来了后不是刷题就是背书，老班见到后还夸了然姐呢！”
　　董慕染了然，也不难想到方怡然最近这么努力用功是受了自己的影响。她……内心应该也是很想跟自己去同一个城市念书的吧？不然也不会那么拼命。
　　蓦地，她的心一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感情涌上心头。
　　可连续几个星期下去，方怡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时，董慕染心疼了，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提出想要两个人一起去B市念书的想法对方怡然来说太公平了。
　　越想，董慕染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是以在这一周末去自习室时，董慕染问了方怡然这个问题。
　　“然然，让你跟我一起考B市的大学是不是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方怡然蓦地一怔，很想笑一笑她，但目光触及董慕染眼底的忐忑不安时，她敛了去眼中的笑意，伸手轻轻摩挲她娇嫩的脸颊。
　　“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哪里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想，可我从没问过你想不想去B市……”
　　几乎是她直接决定了方怡然的去想，她真的没好好问一问过她的想法。
　　“我想呀。”方怡然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我都想去。”
　　这句话打消了董慕染心中的不安，甚至是被她感动得不行，眼眶一下就红了。若不是顾忌着还在自习室，她真的好想亲亲抱抱这个占据了她整颗心的女生。
　　“然然……”董慕染的声音带上了鼻音。
　　“怎么啦？”
　　最终，董慕染还是没忍住，下巴靠在方怡然的身上，双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可我看你这样，我好心疼……”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她就不用那么拼命，这段时间看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心疼我就给我做好多好吃的，怎么样？做得到吗？”
　　“肯定做得到！”
　　她不光要给她做好多好吃的，还要把方怡然瘦下来的肉都给养回去！
　　董慕染暗暗在心中做下了决定。
　　见董慕染的声音又恢复了元气，方怡然笑了，一直压抑的内心也轻松了不少。